大约是年幼时见过的鲜血被篆刻在记忆深处,而后到了战场时,记忆深处的畏惧才翻涌而出。
景行站在阴影中,看不清表情。
半晌才淡淡地说道:“你既怕血,又是怎么当上将军的?”
谢璋说:“那个时候因为怕血,被很多人瞧不起。
我便心一横,每天都去结束的战场上收敛残骸尸骨,敌军的,我军的。
一开始只敢找完整的尸身,到了后来,我深入战场,尽挑一些残破到不能看的。”
景行目光微微一动,终于抬起头看向谢璋。
这个年轻人神色淡淡,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。
但景行从他语气中,奇迹般地品出了丁点温柔的意味。
于是景行轻声问道:“还怕么?”
谢璋看了景行一眼,道:“怕还是怕的,只不过没那么怕了,不然我现在看见你这鲜血淋漓的手臂早就两眼一闭晕过去了,哪儿还有力气跟你打架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半晌,双双笑出了声。
笑完了,谢璋出门吩咐下人端来了热水,景行也没拦着,任由谢璋为自己擦拭血液。
将血液洗净之后,谢璋又极近温柔地用纱布将一道道伤口包裹起来,复而说道:“金疮药没带在身边,到时候我……”
谢璋说着,一抬头就撞进了景行黑沉沉的目光中,未说完的话也就顺着喉头吞咽了下去。
景行盯着谢璋的脸,无端让谢璋心底生出了几分奇异的微热,这份微热透过胸腔,直蔓延到了耳根。
于是谢璋轻咳一声,转移了视线:“有一次我恰巧碰上了奄奄一息的孟鸣争——哦,就是西北军现在的副统帅。
他醒了之后,就在军中封了我一个小将军之名。
所以市井上传言的我的将军之名是捡来的,倒也不假。”
景行知晓慕容燕心思深沉,还曾为谢璋将军的身份疑惑过,现下听了解释,倒也在情理之中。
若不是他阴差阳错救了孟鸣争,恐怕现在仍是西北军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虾兵蟹将。
他心思一动,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黄坚强,于是问道:“黄坚强也是?”
谢璋一愣,复而笑道:“那不然呢,我从哪儿找得到一只缺胳膊少腿还成了人精的狗?”
两人都对刚才景行的行为闭口不提,似乎那场势均力敌的打斗不曾发生过一样。
日光几经轮转,渐渐斜露出了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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