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璋还在低眉沉思,对景行的目光毫无察觉。
于章年过半百,因与皇后的远亲关系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,在朝廷势力分锯前就是一个中间派,既不愿意站队目中无人的夏履,又瞧不上在外人眼中靠着谄媚上位的景行,夹在中间净做一些蝇营狗苟的事。
看起来一副对权势漠不关心的样子,私底下却巴结太子,处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等等,太子……
谢璋脑中灵光一闪,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些什么,一面转过身道:“有人想要整太子?”
可他一转身,就撞上景行近乎灼热的视线,嘴中接下来的话便忘了个干净。
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,一个怔愣,一个深邃。
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危险目光盯着,谢璋觉得浑身都不自在,多日前醉酒的记忆回笼,那个湿热的吻,与带着月光香甜滋味的酒,刹那间铺天盖地地挤满了谢璋的脑海。
谢璋波澜不惊的垂眸,心中却并非如表面般平静。
说不清是一场乌龙,还是景行心血来潮的一个玩笑,亦或者,是这个人对他更深入的试探,谢璋只觉二十年来头一回失了下一步的方向。
是故他只能一面故作常态,一面若有若无地躲着景行。
而此时此刻景行的目光使他如芒在背,迫使他又想起那个夜晚。
清风明月,别乘一来。
不知是月光给桂酒添了他眼中的绝色,还是这桂酒被月光平分了风月。
景行看够了谢璋的神情,方才心情愉悦般接了他的话道:“夏履一倒,太子一党便如同倒了树的猢狲,苟延残喘,哪只蝼蚁都想去踩上一脚。”
蝼蚁谢璋忍不住提醒道:“别带上我。”
太子无才无德,仅凭嫡长之名便在东宫之位稳坐近十年,后宫多的是盯着他的眼睛。
范围太广,无从下手。
虽说太子死活与他谢璋毫无干系,可谢澄搅和了进去,他总觉得心底不安。
谢璋垂眸想着,丝毫没察觉到景行的步步逼近,直到眼前遮住一道黑影,谢璋才发觉景行离自己已经咫尺之间。
长巷里空气湿冷,不知从哪条街传来的酒香,混合着景行身上若隐若现的轻淡兰香,引得谢璋毫无思考之力。
冬日的冷风从景行背后吹来,灌满了他的长袍,长风呼啸中,谢璋看见景行张嘴:“那夜的……”
“错觉。”
谢璋蓦然打断,一双桃花眼沉沉地看向景行,“酒太醉人。”
谢璋此刻的眼神太过清醒,不再有在寒山寺时那股勾人的劲儿,反而看得景行眼神一热,抬手就扶上了谢璋的腰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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