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身在郊野,她的步伐仍轻盈灵动。
然而红袖之下,葱白似的指头却悄然攥紧——秦春罗行事轻率,又失了庇护,不足为患,今日这突袭足够让她安分,若还不长记性,回头捉了教训,也不是难事。
倒是她背后的沈柔华着实叫人意外,明面上一副和气亲热的模样,背地里却借刀杀人,撺掇生事。
那名满魏州的贤良美人,腹中藏的原来是那样一颗心!
……山坳间风动茅草,秦春罗呆站在原地,浑身抽了筋似的瘫软,喉头干涩。
直到玉嬛走远,她仍没在周遭瞧出半点端倪,然而刚才那些袖箭疾劲袭来,显然暗中护卫的不止一人——这样行踪诡秘的高手,若当真要取她性命,是谁都拦不住的。
她满心后怕,背后一片冰凉。
想到玉嬛那几句话,一颗心更是沉了下去。
山坡高处,沈柔华站在山石背后,脸上笼了层寒色。
那山坳是极好的设伏之地,凭那三个男人的本事,原本能轻易重伤玉嬛,永王和梁靖都已回京,没几个人会帮谢家,她只需灭了秦春罗的口,这事便是因私怨而生的案子,与她没半点干系。
届时玉嬛卷入人命官司,名声败坏,梁家必会回头。
谁知道,秦春罗竟会放玉嬛安然无恙地离开?沈柔华为怕惹麻烦,站得颇远,能瞧清大约情形,却不知详细。
如今玉嬛安然离去,她那点恶毒的心思,却全然暴露在秦春罗跟前。
而秦春罗的嘴并不牢靠,自打秦骁罪名判定后,更是鲁莽疯癫,未必不会在无意间泄露,吹到梁家耳朵里,终成心腹之患——那个没用的蠢东西!
她眼底微寒,忖度片刻,吩咐站在身旁的男人,“除掉她。”
“谁?”
“秦春罗。”
说罢,沈柔华再不逗留,仍从小路走了。
玉嬛回去后,便直奔道观找季文鸳。
好在梁章虽顽劣,却也机灵,寻个由头将季文鸳留在道观,见玉嬛安然归来,便让出位子,自往别处逛去了。
玉嬛悬着的心落回腹中,忙问方才为何独自在山道上吹风。
季文鸳神情黯淡,垂眸道:“玉嬛,我怕是要离开魏州了。”
“离开?”
玉嬛蹙眉,“怎么回事?”
“父亲一直想回京城,只因我……”
她顿了下,没有细说,只将衣袖揪紧,低声道:“先前一直在等沈家,可方才在道观碰见沈姑娘,她说……”
她攥着玉嬛的手不自觉地捏紧,似是极力克制情绪,“她说,沈夫人托长公主在京城寻摸了中意的人,沈公子可能年底就要成亲。”
“从京城另娶?”
玉嬛愕然看着她。
季文鸳点了点头,那张时常含笑的脸上尽是失落。
怎么会这样?季文鸳和沈令君彼此有意,亲近的人都能察觉得出来,虽说季家门第比沈家低一些,但先前两家往来还算勤快,看沈夫人那样子,也挺喜欢季文鸳。
原本两情相悦,怎会突然变卦?她握紧好朋友,一只手抚她肩膀,低声道:“没有转圜的余地了?”
“她们都寻好了媒人。”
季文鸳摇着头,泪珠忽然滚落下来,她眨了眨眼睛,赶紧擦干净,而后深吸了口气,道:“是我痴心妄想了。
沈家想结门好亲事,长公主寻摸的人,我哪里比得上?祖父如今独自在京城,身边没人照料,到了这地步,父亲必定会设法回京城去的。”
而她既与沈令君无缘,回京后必定会另觅亲事。
一番话说得两人都有些低落。
玉嬛跟沈令君交往过几回,知道他少年翩然,性情温雅和气——也不知那副良善面孔是出自真心,还是跟沈柔华一样暗藏毒刺。
不过这婚事既然掺杂了利益权衡,沈家淫威之下,沈令君怕是难以抗拒,季文鸳强求无益。
她瞧着好友泛红的眼圈,心疼极了,便陪着季文鸳循山路慢慢说话散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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