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这个让人头疼。”
谢鸿喝了口粥,皱眉。
他曾在魏州做过两年长史,结交过的武官也是有的,但都不及秦骁悍勇。
若说是淮南那边,谢老太爷正生气,有意冷落惩治,要他向家族低头,将玉嬛送进宫里,不会如此周密安排。
且隔了千山万水,哪能洞察先机,及时来救?何况,若是跟谢家有关的人,这会儿早该跟他透露过消息了。
而那人出手相救后边飘然而去,杳无踪影,着实奇怪。
谢鸿叹了口气,慢慢将粥喝完了,才道:“秦骁亲自出手,梁元辅也不敢擅自做主,已经递了折子去京城。
听说永王即将来督察军务,这事大概也会交在他手里。
到时候又有得忙了。”
“难不成,指使秦骁的真是那位?”
“说不准。”
谢鸿漱口毕,见玉嬛还站在身后,小脸蛋带着点愁容,便抚着她头发微笑道:“这事儿爹会安排,你也别愁了,听话点,让你娘省省心就成。”
玉嬛暗暗撇了撇嘴。
她虽然常偷溜出府,却从没给冯氏添过麻烦。
不过这会儿最要紧的,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晏平,遂抬头问:“爹,咱们去趟客院吧?晏大哥兴许有话跟你说,跟昨天的事有关。”
她陡然提起这人,谢鸿稍觉意外。
他昨日是从衙署去看龙舟赛,之后遇袭回城,到此刻,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官服,也没来得及换,起身往客院去。
……客院里,梁靖刚用完早饭,见一家三口齐刷刷过来,便朝谢鸿作揖。
谢鸿官居司马,虽是被贬谪,不及先前的长史之职,也算魏州的父母官,便冲他点了点头,道:“听说晏公子昨日出门,半夜方归,有话要跟我说?”
梁靖瞥了玉嬛一眼,她就站在冯氏身边,沐浴着晨光,柔软的眼神里有那么点威胁。
仿佛他不承认昨天做的好事,她便要当众戳破似的。
梁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,旋即道:“是,请大人借一步说话。”
谢鸿留了冯氏母女在外,进了正屋。
屋门掩上,院里的动静被隔绝在外,梁靖犹不停步,径直走到最隐蔽的里间,才回过身,端端正正地朝谢鸿行礼,道:“先前受伤蒙难,多谢大人救命之恩。
小侄身受尊府照顾,却不肯吐露身世,想必大人心中也有疑虑。
昨日外出,半夜归来,并非小侄心存歹意,而是——”
他顿了一下,对着谢鸿狐疑的目光,缓声道:“去了趟梭子岭。”
“梭子岭!”
谢鸿惊愕之下,声音骤然抬高,又迅速压下去。
电光火石之间,有个念头窜起来,他看着梁靖,不可置信,“昨天那个人……是你?”
“是我。”
可是……谢鸿扫了眼外间常备的药箱,“你的伤不是还没痊愈?”
“伤势其实已经痊愈,是我隐瞒了伤势,请大人见谅。”
梁靖抱拳作个揖,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,抬脚勾了个椅子,推到他跟前。
谢鸿就势坐下,回想昨日情形,细细一想,那青衣人的身影倒真跟眼前的男人相似。
心中翻江倒海,关乎性命的事,自须慎重,他将梁靖看了半晌,才道:“你当初的伤……”
“当初我重伤在身,确实是精疲力竭,倒在尊府后院。
只是后来察觉有人夜探尊府,图谋不轨,怕大人防备不周,才赖在府里留意动静。
尊府于我有救命之恩,也有旧日的交情,谢大人为官仁爱,也不该被奸佞所害,先前不知对方图谋,没能提醒大人。
我并无歹意,还望大人别误会。”
他缓缓说罢,惯常清冷的脸上露出点笑意。
谢鸿却已站起身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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