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哎哟，这您可说笑……”
杨建木被李雨升刺了一句，有些尴尬，讪讪地笑了笑，抿了下唇，似乎有点犹豫，却还是叹了口气，开口道：“我和您直说了吧，那个您说得‘风水师’，多半不是个人……”
&esp;&esp;杨建木深吸一口气，微微眯起眼睛，像是陷入了回忆，低声道：“我八门煞（完）
&esp;&esp;若要说起失去亲娘的痛苦，李雨升多少还能体谅杨建木一二。
&esp;&esp;杨建木几乎是低吼着说完了那一段话，将双手抱着头低下去，一直埋到膝盖里。
李雨升沉默不语，静静地抽着自己的烟，却也不免想起母亲往日的音容笑貌，想起没能与母亲见到最后一面，心里不可避免地抽着疼了一下。
&esp;&esp;旁边的杨建木因为情绪激动，呼吸起伏了许久，重新点起一根烟，和李雨升一道安静着吸完了，才又递给李雨升一根新的，自己也夹了一根，
&esp;&esp;李雨升没再客气，就着杨建木的手将烟点燃吸了一口。
杨建木也是深深地过了一趟肺，总算是平息下来，哑着嗓子道：“他不是人……是鬼怪还是什么，我不知道，只知道他身上尸气重……”
&esp;&esp;“湿气重？”
李雨升怔了怔，旋即明白，纠正道：“阴气重。”
&esp;&esp;“是吧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杨建木点点头，明显没把这个知识点放在心上，“我老娘原本还算稳定的，医生也说了，调理好的话怎么都还能活个年，可是他来了，就帮着照看了那么天，甚至就是给打了些饭、都没留宿陪床……不到一个月，老娘的病情迅速恶化，整个人眼瞧着往下瘦啊……没多久就脱了相，医生根本查不出来突然间这是怎么了，她昏迷了好几次，最后还是没抢救回来，就那么去了……”
&esp;&esp;“——他倒是敢好端端地参加葬礼，之后把我叫到了没人的地方和我道歉，呵，说什么没想到才几天时间自己会对老娘有这么大的影响，说什么他是想想办法为我老娘续命的，却没想到老娘沾染了他身上的尸气连这几天也没撑过去……哈哈哈，你说，李老弟，你说，好笑不好笑？”
&esp;&esp;杨建木口口声声问着李雨升“好不好笑”
，自己也嘲弄地发出低低的笑声，如泣似诉，李雨升却捏着烟绷紧了面孔，一点都笑不出来。
&esp;&esp;——原本病情还算稳定。
&esp;&esp;——突然之间恶化。
&esp;&esp;——几天时间都没能坚持过去，根本来不及续命……
&esp;&esp;……受到鬼怪的影响，沾染了鬼气。
&esp;&esp;烟屁股在李雨升的手指之间被挤扁变形，他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，却忍不住要去想。
&esp;&esp;李雨升曾经坚定不移地认为，母亲的死是受到尹二姐家产鬼、腹鬼的冲撞，可是……可是今日听了杨建木所说的，只消稍加回想一下：在母亲骤然间昏迷之前，鹿明烛去探过病，甚至在家里、与母亲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天。
&esp;&esp;鹿明烛是鬾怪，他身上的阴气鬼气也好，尸气湿气也罢，有没有伤害到自己母亲的寿命？？母亲的死到底是因为产鬼还是因为……因为鹿明烛？
&esp;&esp;又或者，二者兼而有之？？
&esp;&esp;李雨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胸腔，他抬手按住太阳穴，逼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、不要再追究已成定局的事情，可却还是忍不住，忍不住一边冒出可怕的念头一边劝诫自己：他已经与鹿明烛结了冥婚，要一起过上千百年不止，千百年后自己还会记得这些事吗？还会计较这些事吗……？
&esp;&esp;——可那是他的母亲啊，那时肝胆俱裂、心肺尽碎的痛楚，又怎么会因为时间轻易淡忘、轻易地不计较了？
&esp;&esp;不知不觉间，杨建木也沉默了好一阵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商务车的后座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。
最后还是杨建木主动打破了烟雾缭绕的安谧，哑声道：“因为老娘，也为了他自己，他答应帮我干了些……不好的事。
对了，他还给了我一张纸，不过不是什么纸钱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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